【江澄中心】旧无名
【江澄中心】旧无名
文/爻戦
前言：
按时间线
无CP无情节只有大写的无聊
OOC有，请谨慎食用，以防食物中毒
一．
『你剖丹很了不起吗？』
『你跑出去又是逞什么英雄？』
江家家训是明知不可而为之。
大家彼此彼此。
二．
是夜，江澄放下手中最后一本文书，揉了揉酸胀的眉心，手边堆放着的是今天处理完的文书，足有半尺多高。时值江澄刚刚着手重建云梦一月有余，大小事务，事必亲躬。是故现在江家的弟子对这位宗主带着七分敬意三分害怕，在江澄强硬的作风下，重建事宜倒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。
但是其他家族不同，八成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吧。说不定在嘲笑着提起聂氏一问三不知的时候，还会在后面加一句，你看那个被温氏屠杀的云梦江氏，死的死，失踪的失踪，这种样子，现在的家主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。
多少人等着笑他。
可他偏偏要证明，他江澄一个人挑起云梦江氏的大梁足矣。
他也曾回头四顾，身边却空无一人。他也曾力不从心，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在身后推他一把。
人呢？死的死，失踪的失踪。
到头来，还是要靠自己咬紧牙关扛过这一切。
顺着视线瞥见桌上放着的三毒和随便，魏无羡这小子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了，竟像人间消失一般，寻觅无踪。夜已深，凉风习习，忽闻门外几声异响，江澄一跃而出，“谁？”
空空荡荡的檐廊中只回荡着自己的声音。
他意识到自己甚至有一瞬间期待着魏无羡的出现。这个世上唯一和自己一起经历了过往种种的那个人，唯一还能够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个人。
然而门外，空无一人。
三．
『你刚才说什么？你再给我说一遍？』
『我说，弃了我吧。从此与江家再无瓜葛。』
『你为了温家那几条狗连江家都不要了？！哼，你是觉得现在的江家没指望了是吧？』
『江澄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！』
『那你是什么意思？家门说叛出就叛出，你当江家是什么？！』
『……我不能抛弃温情他们。』
『好高尚！好伟大！好令人感动！我比不上你，我只想好好保护江家，保护我们的家！』
『……从现在起是我的家了。如你所愿，魏无羡。』
四．
彼时江澄已牢牢坐稳了江家家主的位置，云梦在他手里又渐渐复苏了起来。当初想要看笑话的人也都不见了，人们只听闻现在的这位家主常年冷厉阴沉、行事霸道、傲慢自负，不似昔日家主性情温良、处事圆润，众人皆为之称赞。
当江澄率先破门进入伏魔殿时，空旷的大殿中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。他四下搜寻魏无羡的人影，终是在某个旮旯里找到了魏无羡破烂不堪的躯体，早已没有了呼吸。江澄定定地看着角落，竟也迈不开脚步。
魏无羡，你当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
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。
后面跟着涌入的修士们皆喜形于色，言辞间义愤填膺、慷慨激昂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。其实心里都偷偷松了一口气，谁都不想和夷陵老祖正面交手，屠戮温氏、血洗不夜天的阴影还深深地刻印在他们心里。
“死得好！正所谓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，夷陵老祖这是自食其果！”胆子大些的几个人围拢在魏无羡尸体的周围，其中一个人还上前踹了他一脚。而更多的人只是在大殿中互相庆贺。
江澄看着这些人，握着三毒的手松了又紧，紧了又松。心中翻江倒海，难言其中滋味。
可是
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
魏无羡凭什么要死
凭什么要被你们这群人逼死
“江宗主，这下夷陵老祖总算死了。江宗主大义灭亲，倘若先父先母地下有知，定也会为江宗主替天行道铲除世间恶疾感到自豪吧。”
江澄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人没有答话。这位修士本想借机恭维一下江澄，却不料正如传言所闻江宗主不近人情，自知没趣便讪讪离去。
大义灭亲？
我有什么资格杀他
我没有想过要杀他
围剿结束后，各家都带着一拨人在乱葬岗上上下下搜刮了两天一夜，把有用的没用的全部一起装车运走了。这股兴奋地情绪就和他们刚上山准备围剿时一样，就只差没有把整座山直接翻了。虽然夷陵老祖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，但对他发明的东西整个修真界倒是照用不误。
真是可笑至极。江澄冷然地看着他们。
他的东西你们也配用吗
你们又算什么东西
下山前江澄最后看了眼魏无羡的尸体，甚至觉得那根本不是他，只是一具单单的尸体罢了。鬼使神差般的他从那具尸体腰间抽走了陈情。
五．
『舅舅，你刚才眉头紧皱，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？』
『……没事。』
『舅舅，午间小憩可以回房休息，这样伏在桌上多不舒服。』
『要你管。』
『可是舅舅……』
『你烦不烦，有时间跟我说这个，还不快点去练剑。』
『舅舅，等等别动手，最后一句。』
『有话快说。』
『你，你脸上沾到墨汁了……』
『……你给我滚！』
六．
江澄疯了一般在莲花坞内左冲右撞，遇人就让他拔自己手中的佩剑。眼见每个人都使着仿佛要把随便折断的力气，然而随便却依旧纹丝不动的事实，一颗心就像从山顶开始滚落的岩石，以不可阻挡之势直沉谷底。
江家弟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宗主，表情狰狞、面目可憎、眼底布满了血丝……这通常是杀人的前兆，所以每个拔剑的弟子都在一开始就使尽了全力，奈何看到的只是江宗主愈发阴沉的表情。
完了，今天真的要完了。每一个弟子都在某一瞬间有过这种想法。
但江澄只是一把夺过佩剑，疯狂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。
其实聪明如江澄，在试过几个人之后便已然知晓，只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让他一时间竟不知所措。
胸口的那股怒气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，他步伐不稳的冲撞进后山的竹林，手中紫电的光芒顿时大盛，竟叫一片漆黑的地方如同点了一盏明灯般亮如白昼。江澄猛地一挥手，紫色的闪电刹那间甩向眼前的一片竹林。紫电掠过之处，竹枝齐齐折断。
魏无羡，你凭什么不告诉我？！
你凭什么帮我决定这一切？你凭什么？！
又狠狠甩出一鞭，这次紫电如蛟龙般在竹林中翻腾，游走之处，竹叶纷纷扬扬地落下，在江澄周围形成了一片竹雨。
魏无羡，你他妈把我当傻子一样骗了十三年。
这十三年我像傻子一样过得心安理得，从来没有怀疑过丝毫。
江澄一击用力过猛紫电回撤时没有控制好力度，竟生生一鞭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，抽的江澄倒退了几步，被紫电抽过的地方泛起一阵刺痛，似还有些发麻。哼哼哼……江澄自嘲的冷笑渐渐爬上嘴角，当年自己被温狗抓去时，温晁用江家的戒鞭在自己胸口留下永远也消除不掉的耻辱印记，今天这一下冥冥之中竟叫它堪堪重合，而今天这一鞭正是从前站在他身边的好兄弟魏无羡给的！
魏无羡给的这一鞭威力同样不亚于戒鞭，磨灭不掉的印记一个留在身上，另一个则留在了心里。
好啊，魏无羡，你了不起，你最了不起。
我永远差你一截，处处被你压一头，十年前是现在也是。
我如此恨你。
……可我更恨自己。
第二天清晨，江家弟子进入竹林进行定期清扫时发现了满地散落的竹叶、横七竖八折断的竹枝，折断处切口锋利，像被斩断一般。
“难道是被妖风吹的？”
“你傻啊，说不定是夷陵老祖干的。”
“有可能，夷陵老祖来无影去无踪，十三年都能再回魂。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。”
七．
『舅舅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？』
『说什么？没什么好说的。』该说的都说了，没说的今后都不会再说了。
观音庙大战结束后，金凌跟着江澄一起回到了云梦，这一夜各自都乏累无比，江澄交代了几句就各回各屋去了。
当晚，江澄做了一个梦。梦到了还是年少时的自己。
『将来我做家主。』
『我现在已经是家主了。』
『你扶持我，就像我父亲和你父亲一样。姑苏蓝氏有双璧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。』
『骗子，不过是骗人的戏言罢了。』
『以后人们提起云梦江氏，会说家主有多厉害，还有一个得力的好兄弟帮衬。』
『这么多年梦也该醒了。』
少年话锋陡转，背景也跟着转换。他们现在站在莲花坞的校场上，少年指着校场上满地的尸体。
『没有他，江家也许就不会遭此厄运。』
『……』
『是魏无羡害得江氏家破人亡，满门被屠，我凭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恨他？』
『……因为……』
『因为你体内的金丹是他的对吧。』
背景又变成了当年江澄登上过的某座夷陵高山。
『你这一生都在和他比，最最不想输的人就是他。然而……』
『然而我却输得一败涂地，甚至连站在他对面的资格都没有。』
『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是他施舍的，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。』
『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！』
『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的去恨他了。』
『够了！闭嘴！』
『你承的这份情，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还清了。』
『你他妈给我闭嘴！』
『他好像把什么都给了你，你摊开手掌看看，里面有什么？』
江澄把手掌摊开，里面空无一物。
『对，什么都没有。』
『你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。』
江澄忽然间醒了过来。
八．
自封官大典后已过去五年，清河聂氏如脱胎换骨般一朝崛起，聂怀桑再也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了，修真界看似四国鼎立，实则大多数人都嗅到了聂家终会在将来登顶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，不免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，风水轮流转。
得到整个修真界瞩目的夷陵老祖再次归来后，江宗主终于放下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执念，于是莲花坞的校场上清静了不少，倒是江家子弟的习剑声日益渐长，江宗主的威望自然也水涨船高，尽管旁人对江澄的作风颇有微词，但江澄他又在乎什么呢，江家还是那个屹立不倒的江家。天地之大，生命广阔，最重要的就是把珍视之物护于手中。
江家夫人的人选终于尘埃落定，这也算是江家的一大喜事。未过门的夫人出生眉山虞氏，算起来是虞紫鸢的外甥辈了。江家虞家世代交好，当初江澄重建莲花坞时眉山虞氏也倾力相助，眼下两家联姻，想必也是美事一桩。
婚宴请帖已于一月前悉数寄送至各大家族，再过数日云梦莲花坞定会热闹非凡。自魏无羡和蓝忘机一同云游四方后，虽也可时常听到他们的消息，但对于这两人神出鬼没的行踪要找到他们也得花费一番功夫，当江澄得知他们在某座山脚下的小镇逗留之际，便也寄出了婚宴的请帖。
魏无羡这几年逍遥在外，连莲花坞附近一亩地都没踏进过，倒不是刻意回避，但也没有特地需要过来的理由，所以当他收到江澄的请帖时一脸惊讶，在蓝忘机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三遍，“江澄这小子也要成婚了啊……”。
时间一晃而过，再回头也只能凭依稀的记忆辨认当初的模样。
说来也奇怪，江澄就像解开了多年来的心结一般，所有的愤怒、恨意、不甘都在观音庙战后渐渐平息，在时间中渐渐沉淀到心底的最深处。
不是不恨了，不是甘心了，而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。
过去了，就别再提了吧。
来日方长，他自要活在以后的日子里。
魏无羡若是不来也罢，来了则必定会带上上好的姑苏天子笑。到时候他定会笑着一饮而尽，敬苦涩的过去，敬平和的当下，敬似锦的未来。
当大家都已少年不再，华发开始爬上鬓角时，江澄选择了和解，和过去伤痛的回忆，和过去恨意滔天的自己，以及不管愿意与否都要面对的一切。
全文完
2016.05.26
PS: 因为lof字体没有斜体，所以都加粗了，但是感觉不太好看……
试了下划线之后发觉更加难看（。